律师个人尤其初入法律行业的律师新人,如何规划自己的成长之路?可能是因为过去长期做案例整理,在与很多同行尤其年轻律师交流过程中,被经常问到的一个问题是:如何做个人知识管理?整理了一些方法,其中之一便是如何从身边最熟悉的中国裁判文书网挖掘宝藏,分享给大家。
01 每天打开裁判文书网学习2小时,坚持下去
人与人之间,努力程度及效果远高于天赋不同带来的差别。记忆力与毅力更多根植于内心不放弃,如能热爱则幸甚,如能热爱并坚持则堪谓上天眷顾。能过法考,或能参加法考,已非恒人,更非戆人。裁判文书网是宝库,早点起,晚点睡,减少刷手机、东搞西搞时间,每天2小时,先从坚持一星期开始。万事开头难,给自己一个有仪式感的起点,先想好这件事是否值得做,订好一个吉利日子作为肇端,调整作息,早起一小时,不要太晚睡(尽量不超过晚上11点)。如中途觉得没劲,或放弃,也不要责怪自己毅力不够。不如其他人持之以恒,其实可能只是这件事还不能足够激发你的兴趣。相信总有一天,你会遇到让你晨昏不歇、寤寐难忘而更让自己觉得有意义事情。在未找到更好奋斗目标前,可将此事当成目标和修行,坚持1年哪怕半年,要笃信世上不会有白走的弯路。所有寂寞暗夜里的探索和自问,未来都会有答案;所有不为人知的孤独和挣扎,日后都会带来印迹和回响。再热闹繁华喧嚣与人潮涌动,亦有散场休息归于平静时。真正有价值成果或成就,一定是在长久深自缄默中方能获得。
02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要保持做笔记的好习惯
灵光一闪,昙花一现,等将来专门想找回这种感觉或知识时,惟一可依赖的就是当初的笔记了。现代人已很少用纸用笔了,方便的电脑操作是一种新的笔记方式,删改方便,保存、阅读也方便,将来整理更方便。
03 做笔记,建议在电脑上建立不同笔记文件夹
不同种类知识,设立不同文件及文件夹,将来知识归类时会节省很多时间。如使用台式机或宽屏幕最好,同时能多文档处理,无需折叠,点击打开文件时会非常方便。
04 每篇裁判文书中都会挖掘出很多有用的知识
树立一种意识:即便是笔记,也要认真,也要经得起别人审视,言之有物、言之有据。要像将来会出版一样严格要求自己,不要担心体例问题,只要是能帮助到别人的内容,每天积累一些,单个似无大价值,但大量碎片知识系统化,即为聚腋成裘。通过分享,让他人从中受益,使自己单个个体时间成本被摊薄,市场价值实现规律亦终将得以彰显。须知:所有不能分享的知识都不能称为有用,所有无病呻吟的所谓知识整理都是耍流氓。
05 把每篇裁判案件当成自己现在要处理的纠纷
勿置身事外。设想以后自己碰到该案概率可能会达到80%,提前学习、经历,踏别人走过的坑,舐舔别人流过的血,把成功经验和血的教训融入自己成长,也是为日后自己所遇到的当事人布下福祉。
06 比如诉状上原被告主体,要不要列身份证号?
通过法考,只是万里长征走完第一步。即便是博士毕业,法律理论知识与律师实务还是相差很大。未独立办过案件的小白,不妨尝试针对一个真实案例,认真写篇完整起诉状,然后分别找几个有经验的律师帮忙提提意见,你会发现很多中肯建议是书本上、考题里没有的。
07 比如公司主体信息中,是写住所还是住所地?
住址、地址、住所、住所地,公民和个人主体信息中,关于住所表述,自己是否存在模糊?需提交给法院的主体资格手续,通常有哪些?法院送达地址确认书,可否提前下载打印出来,填好后一并提交?这些细节均需我们多观察、多学习、多思考。带着实践操作、亲力亲为心态去学习、提炼,是一种务实的有心人做法。
08 比如诉状须知、证据须知、答辩须知,等等
体系化知识一定是分层次、分类型的。每篇裁判文书,触动你记下来的知识点,它们可能是文书写作,可能是证据规则,也可能是庭审技巧,日积月累,将来都会是蔚为壮观的体系。在未完成个人知识大厦最后构建前,先从地基打起,从一砖一瓦垒起,从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搭起。从第一手资料提取的碎片化知识,因其本身价值存在,所以注定会凝结成累累硕果。
09 想想自己作为代理人提出诉请,表述一样吗?
诉讼请求设计不当,可能影响全案胜败结果,初入道律师千万不可轻视。碰到案件,先看事实,再尝试自己提诉讼请求,或看别人诉请是否不妥,跟自己的有什么差别,需注意、借鉴的在哪里。
10 利息会算吗?算到什么时候为止,怎么稳妥?
最新的利息计算是如何规定的?为什么与本金不在一条诉讼请求中提出来?法院审理周期不确定情况下,不断变化的利息如何表述才会避免“不告不理”风险?“暂计至”什么时候才是稳妥表述?
11 质证意见如何规范表述,本案有无经验教训?
就对方证据发表意见时,专业而规范的做法是围绕“三性”进行。有些证据真实性(如无原件)无法确定,或(如邮件)形式上真实性认可,但内容真实性不认可时如何表述?不认可理由通常怎么表述?
12 自己归纳的焦点与法院归纳的焦点是否吻合?
案件焦点判断,决定证据收集范围、组织架构。如法院归纳的焦点与自己归纳的焦点差异很大,就会导致举证质证、辩论方向性调整。归纳焦点,可从基础法律关系到争议点对应的法律问题进行判断。
13 自己设想的做法与别人差别何在?何种更优?
无论庭审表述,还是包括证据组织、诉请提出、答辩反驳的诉讼策略,均蕴含着他人对案件处理的综合判断,这些做法的优劣胜败,是否可为自己学习或引以为鉴,通过比较、思考就会有所收获。
14 高频的类案争议点,系统的法律规定是什么?
长达数十年的司法实践,已形成相对稳定的法律争端概貌。单个领域,涌现出来的争议汇集而成的争议焦点会相对集中,相应的司法处理智慧,成文的规范性规定及裁判文书中对个案与一般裁判规则的论述,闪耀着司法裁判规则作为社会科学领域专业知识的逻辑之美、智慧光芒。对高频类案争议点法律规定及处理规则的梳理,是磨砺个人不同领域专业技能打下的扎实基础。
15 能否最后用一句话将本案裁判规则提炼出来?
再复杂案件,最后都会集中在一个或几个焦点;再复杂疑难的焦点,最后处理结果均可用一句话概括出来。阅卷、读案,就是探索类案最终裁判规则过程。作为代理人,将厚的案卷材料吃透,最后形成一句话代理意见,其实是要帮助裁判者找到并确定这样一个结论。而庭审或代理,就是从不同角度来论证这个结论过程。所以,读案件或阅卷到最后,记得用一句话提炼该案裁判规则。
16 本案风险点/血的教训/给后来人建议是什么?
诉讼是纠纷发生的突出呈现。每个案件背后,均隐含着一个或几个民商事活动风险防范点,而通过诉讼处理纠纷过程,个案中所汲取的经验教训均可成为后车之鉴。
17 裁判逻辑中,具有普遍性意义的表述要借鉴
比如,下面一段(主播是否在直播间对涉案歌曲进行相关表演)的论证/裁判逻辑就值得我们学习并掌握,有必要做摘录笔记:“被告反驳的理由虽存在可能性,但均非一般合理情况下的通常状态,在此种情况下,应由被告就上述反常的使用行为进行举证。目前被告未就存在上述非正常行为及可能存在的行为人、其曾就上述行为寻求救济等事实进行举证或进行合理说明,故被告关于存在非正常使用行为的假设的反驳意见,不足以推翻上述待证事实存在的高度可能性,故法院认定涉案网络主播曾在直播间中对涉案歌曲进行相关表演的事实。”〔北京知识产权法院(2020)京73民终2905号〕
18 每个案件,以问答方式提炼出至少3条规则
每个案件,除了争议集中的焦点,存在于举证质证,或辩论中的问题,有原告方意见,有对方辩驳,有裁判者评判,有不服而上诉意见,有被上诉方回应,在此基础上有二审裁判者处理,甚或有抗诉再审中检察院、法院新的意见。存在于程序与实体中,不同方面意见彰显了个案处理规则,亦同样可抽象出类案裁判规则。在通过裁判文书提炼这些规则时,可通过做笔记方式,将一些带有普遍性、代表性处理意见加以整理、打磨,模拟最高人民法院请示答复方式,用问答形式进行呈现。表述尽量严谨、精炼,每条规则整理即为个人精心梳理的显性知识,一个领域积累100条,做成“百问百答”,做成1万条,就是该领域的“一万个为什么”。集装箱式、分类形成的无所不包的知识系统就建立起来了。
19 可先从自己感兴趣的领域开始,如借贷纠纷
亲戚朋友总向你咨询的,你日常生活或工作中经常遇到的纠纷类型,自己最感兴趣的或者最挠头的纠纷,均可成为自己首先着手领域。须知,此类纠纷,在过去已发生千千万万,其得益于裁判文书公开,现已呈现在裁判文书网上,输入特定关键词,均会一览无遗,所有成败得失能让你洞若观火,只要你做一个有心人,沉下心性,坐段时间冷板凳,外冷内热,热爱并享受,假以时日,你就是这个领域千锤百炼的斫轮老手。
20 每篇裁判文书学习,都要把自己当成代理人
代入感。读原告起诉陈述时,设想作为被告或其代理人如何答辩;读对方上诉意见时,想象作为被上诉人一方,如何应对;对于最后裁判结果,如作为失利一方,是否还有最后补救机会?诉讼可以共赢,实现双方利益最大化,化解长期以来潜在矛盾纠纷,就是一种双方解脱的好结果。但从另一角度看,更多的是你死我活、输赢零和,争取自己一方利益,就是对另一方利益的侵夺。作为代理人,不总是站在有利一方,为失利方挽狂澜更见功底。
21 每条笔记内容,须当成跟同样的小白在分享
不具有可分享的学习、提炼、整理过程,在效率、价值上是打折扣的。要相信你所付出的时间是有价值的,也只有做到让自己时间有价值,能帮助他人尤其跟你在一条起跑线上的新手,帮助其节省时间,少走弯路,个人投入时间才会放大。所以,案例学习方法的日常工作,应在心里树立一条标准:能分享、能输出的知识成果才不枉这时光流逝。
22 分类整理各条笔记,就是震撼的个人知识库
只问耕耘,不问收获。功夫到了,自然水到渠成。来源于过往发生的真实案件中的有用信息提炼,数量到一定程度时,通过分类整理方式,目的在于查找、学习、复习方便,也便于他人检索、习得,这样的个人知识库,就变成可为同行分享的公众知识库。
个人知识管理体系建立如同拾稻穗,是一个持久、全面过程。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耐心的零散知识积累才能筑成渊深宏伟的知识大厦。吸收、整理、记录过程也是一个学习加深过程。